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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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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眼前之人換了芯兒, 阮瑤是有心理準備的,現下並沒有多少意外。

她甚至神色如常的又捏了一塊榛子酥遞給趙弘,順便把盤子放到了窗邊的壁桌上。

而後,阮女官微微低頭, 宛然淺笑:“謝殿下讚譽。”

大殿下並不知道眼前人心中想的是什麽, 故而他只是習慣性的拿出了平常對阮瑤才有的溫和自在, 回了個笑,道:“快些進來吧, 外頭寒涼。”

“是。”

阮瑤進了門, 穿過大殿,而後推門入了內室。

剛一進來她便徑直走到了床榻前,將半開的床帳都撩起來,用鉤子掛好, 接著一邊整理被子一邊道:“殿下, 剛剛奴婢出門時聽人說, 往年陛下在這個時候都會組織圍獵的。”

趙弘下意識地想要點頭,畢竟這是宮裏都知道的事情。

作為儲君,太子殿下每天都要苦練騎射之術, 為的就是在圍獵之時可以拔得頭籌。

雖說這不是戰事, 也沒什麽彩頭, 可是對於趙弘而言,他很清楚有多少人對著太子之位垂涎欲滴,蠢蠢欲動,故而他除了尋常在政事上要有所見地外,這般皇子們一較高低的場合也不能落於下風。

不單單是要把幾位有野心的皇弟摁下去,也要讓朝臣們知道,太子身子康泰, 東宮一切穩定,以安臣子之心。

可是腦袋剛低下去,大殿下就反應過來。

自己現在是失憶的人,既然沒有記憶,從哪裏知道這些事情?

於是,趙弘便只低頭,未擡頭,隨便從桌上摸了個東西後方才看向阮瑤道:“什麽圍獵?”

而阮瑤正專心收拾床榻,並未轉頭看他,聞言回道:“奴婢細細問過,說是陛下會帶著皇族中人,也會邀請朝中重臣前往西山獵場,皇子們只要是到了舞象之年便要參加。”說完,阮瑤扭頭看他,“殿下去嗎?”

若是趙弘有心,定然能察覺得出,自家瑤瑤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。

以前阮瑤當他是個半大孩子時,這些事情多半不會與他商議,而是自己細細探聽,早早判斷,看是否有暴露身份的危險,便會直接下了決定,回來知會他一聲也就是了。

畢竟在阮女官看來,威懾旁人之事不急於一時,這次不去,下次還有機會。

可要是自家殿下失憶之事暴露出去,那可就不是尋常三兩句話就能糊弄的。

不單單阮瑤自己的小命難保,只怕趙弘在這東明宮的日子也要倒著數了。

但現在不一樣,她既然知道太子殿下並非失憶混沌,那就會把一些緊要事告知,聽聽殿下自己的意思。

不過這細小的變化大殿下並未察覺,也實在是他在阮瑤面前自在慣了,並未起疑,立刻道:“要去的。”

而他的目的也不單純是為了給幾位弟弟好看,而是因著如今自己已經上朝數月,朝廷內外皆知太子殿下身子無恙,若是缺席圍獵,只怕又要風波漸起。

當然,大殿下也有些私心。

他到現在都記得,當初在過年出宮之時,他與阮瑤一同進百戲園子,宿四那個小胖墩撲過來時,他想要抱,結果自家瑤瑤順手就給接了過去,生怕累到了他。

即使沒說清楚,可光看眼神也看得出,瑤瑤覺得他不行。

旁的事情大殿下或許記得沒那麽清楚,但這般涉及體力自尊未來幸福等等諸多事宜的緊要事兒,他還是很在意的。

於是這次圍獵,大殿下非去不可。

還專門對著阮瑤說了句:“到時候瑤瑤與我同去。”

他一定要讓自家瑤瑤親眼看看,他行還是不行。

阮瑤同樣沒有看出自家殿下心裏的百轉千回,面上只管笑著道: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

待收拾好了床榻,阮女官便準備去給趙弘束發。

不過在上前時,卻發現趙弘手上攥著個精致的盒子,不由得道:“殿下拿著這個作甚?”

大殿下低頭,看著掌心安靜躺著的小盒,想起這是自己剛剛隨手捏著的。

他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麽的。

好在阮瑤並未考他,很快便道:“這是今早有人送來的青黛,描眉用的,奴婢隨手放在桌上了。”然後便要伸手去拿。

趙弘下意識地躲開,眼睛看向了阮瑤的臉面,頗為好奇:“瑤瑤描眉?”

阮瑤笑道:“自然是描的。”

作為從小到大除了文武政事旁的什麽都不懂的太子殿下,莫說女子妝容了,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幾個姑娘。

如今便不自覺地往前湊了湊,瞧著阮瑤的臉面道:“可,我看不出你描過。”

阮女官好脾氣的昂著臉由著他看,伸手在眉尖虛虛的指了指:“今兒還沒來得及用,平日裏奴婢雖不用粉,卻要描下眉,上些口脂。”說著,阮瑤翹了翹嘴角,“尋常人的眉形鮮少天生完美,都要根據眼睛的籠廓細細修飾過。”

如何修眉,如何把雙眉畫的對稱,這還是阮瑤上輩子帶來的技能。

不過等她看向趙弘時,先是眨眼,而後真心實意道:“殿下倒是不用收拾,天生就俊俏的。”

這話倒是說的不假,別管眼前這人在書中的脾氣如何殘暴,性子如何狠戾,可一提起模樣,那便是四個字四個字的成語往上堆。

似乎寫到反派,都要往邪魅上面寫,長相從來都是頂好的,這樣才能顯得出外表優秀下的險惡內心。

至於自家太子現在的內心是黑是白,阮瑤無從判斷,可是皮囊確實生得標致,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兩道劍眉根本不用打理就毫無瑕疵。

作為曾經苦練許久才能把眉毛畫對稱的阮女官暗暗羨慕。

可趙弘卻對這些一無所知。

描眉,口脂。

這些大殿下都不明白,他只是驚奇阮瑤居然也用粉黛。

在他看來,阮瑤的模樣從來沒變過,自從頭一次見到她開始,自家瑤瑤就是這般天生麗質難自棄的模樣,多一分則濃,少一分則淡。

於是他便起了些興趣:“今日還沒畫眉?那我幫瑤瑤可好?”

他說的真摯,其實還有些小小的私心。

為女子描眉,素來都是親近之人才會做的事。

妝罷低聲問夫婿,畫眉深淺入時無。

大殿下抿了抿唇角,夫婿,這詞兒真好。

阮瑤卻沒有想到這些地方上去,只當是殿下愛玩,自己也沒必要攔著,便直接點頭:“好,勞煩殿下了。”

說完,阮女官當真坐到了杌子上,從妝鏡下面的木盒裏拿了根描眉用的細筆出來,遞給了趙弘。

大殿下捏著筆,拿著黛盒,臉上盡然是一片嚴肅。

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怦怦直跳的心。

而他用筆蘸取眉粉往阮瑤臉上塗時,努力的讓自己的註意力都放在自家瑤瑤眉尖,根本不去往旁的地方看。

趙弘在阮瑤面前就沒有和“沈穩端方”四個字搭上邊過。

他甚至一邊描一邊想著,瑤瑤說他好看,那就應該是好看的,不過以後要是有了女兒,還是要像瑤瑤這樣,眉細細的,眼睛大大的,這樣才好。

要是兒子,那就讓他尋個瑤瑤這樣的媳婦。

就是不知道給他們起什麽名字,真令人發愁。

趙弘腦袋裏想七想八,阮瑤卻是微微垂了眼目,先看向了男人彎腰時從肩頭滑落的發絲,而後便看向了他的腰間。

雖然尋常太子殿下不會自己束發,可是這些日子下來,或許是出於對阮瑤辛苦勞累的疼惜,故而無論是大殿下還是小太子,都不會讓阮瑤在穿衣洗漱這些事情上操心。

現下眼前這人便是穿戴整齊的,身上沒有絲毫差錯。

可阮女官看的卻是他的腰帶,還有上面綴著的荷包和玉牌。

尋常在東明宮內,只要不出門,那麽如何穿戴就由著太子殿下自己高興。

小太子也會掛點東西,但都是隨便掛,沒什麽章程,甚至還會把瓜子塞到荷包裏掛著,全憑心情。

阮瑤從未仔細註意過,除非是要上朝,不然她也不會細細打量。

如今存了心眼兒,只一眼,阮女官便看出眼前的太子只怕並未完全失憶。

兩個荷包,兩塊玉牌,順序都是好好的。

阮瑤又記起了剛剛這人開窗之時,臉上一閃而過的冷淡嚴肅,便猜測,也許,那天晚上說話的就是他。

昨天一個,今天一個,不知還有沒有其他的……

正想著,阮瑤就聽外面傳來了季大的聲音:“殿下,顧太醫到了。”

阮瑤擡眼看了看趙弘,沒說話。

大殿下正專心描眉,隨口回道:“讓他進來。”說完,他便松開了阮瑤,捧著阮女官的臉細細端詳,笑道,“成了。”

阮瑤心裏正算著太子殿下精分數量的可能性,聞言也是隨口道:“怎麽樣?”而後扭頭去看妝鏡。

大殿下很有自信:“頗為不錯。”

阮瑤盯著鏡中的自己,久久沒有開口。

裏面,美嬌娘生了雙彎月眉,細細的,長長的,就是顏色過深,勾得過長,還有些曲折,活像是把兩條柴火棍兒給貼在了臉上。

再好看的模樣都架不住這麽糟蹋。

阮瑤的臉“騰”的紅了,說不清是羞是氣,顧不上旁的,直接伸出手,用胳膊擋著額頭,扭頭瞪他。

偏偏大殿下眼裏的阮瑤什麽都好,即使現在是瞪他,都能被大殿下理解為含情脈脈。

於是趙弘回了個溫和笑容。

阮瑤嘴巴動了動,不好說他什麽,只能快速起身,用手臂擋著,待顧鶴軒進來時匆匆矮身行禮後便小跑著出去,準備趕緊去打水洗掉,多一眼都不想看。

顧鶴軒頗感意外:“阮女官這是怎麽了?”

大殿下神情溫和:“大抵是太過滿意吧。”

顧鶴軒:???

不過大殿下是不會把自己和瑤瑤的小秘密說給他聽的,很快就調整了神情,開口道:“不知顧卿此來,有何要事?”

顧鶴軒也整理了神情,輕聲道:“恭喜殿下,董家敗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大太子:開始為了以後孩子的婚事著急

顧太醫:……殿下,你這想的遠了點兒

大太子:也對,孤要先把孩子的名字想出來才好

顧太醫:……我家殿下中的毒莫不是毒腦子的【陷入沈思

=w=

更新咯,比個心心

雖然但是,我還是要說,畫眉,是玄學,經驗的積累或許能練就給別人畫的好看,可給自己畫,真的很玄,能給自己畫得一手好眉的都是小仙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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